教育评价怎么改？先从不再用分数给学生贴标签开始！

原标题：教育评价怎么改？先从不再用分数给学生贴标签开始！

来源|现代教育报

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了《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为破除“五唯”痼疾，改善教育评价生态，促进学生全面而有个性发展，进而助推学校转变育人方式进一步指明了方向。在办学实践中，如何构建科学的教育评价体系，进而实现学校教育高质量的发展？年前，现代教育报社和海淀教育科学研究院共同主办“科学教育评价引领新时代基础教育”论坛，邀请多位知名专家、校长共同交流分享研究和实践经验。

专家观点

用大数据为学生的发展“画像”

吴颖惠（海淀区教育科学研究院院长）：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的《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以下简称《总体方案》）要求，“创新评价工具，利用人工智能、大数据等现代信息技术，探索开展学生各年级学习情况全过程纵向评价、德智体美劳全要素横向评价”。

我们要坚决改变用分数给学生贴标签的做法，积极创新德智体美劳过程性评价办法，不断完善综合素质评价。通过信息化等手段，探索学生、家长、教师以及社区等参与评价的有效方式，客观记录学生品行、日常表现和突出表现……将其作为综合素质评价的重要内容。加强过程性评价，将参与劳动教育课程学习和实践情况纳入综合素质评价。注重形成性评价与终结性评价相结合，将分数评估与综合表现评价相结合，课堂表现与学科测试相结合，日常成绩与关键考试相结合，多元评价学生的发展。

在评价方法上，注重实证性，注重教育过程观察，增强课堂观察环节，更关注观察学生学习过程，且鼓励与校长和其他管理者共同观察课堂；在评价结果的应用上，重视对学校的问责与改进，特别注重增值性评价。在学校教育和学生学习成长过程中，关注学校效能的改进与提高幅度、发展和变化倾向，以及学校所规定的发展目标的实现情况和学生成绩的提高情况，重视和强调学校质量的持续提高。

教育评价改革的核心是对学生发展情况作出判断。当学生学习经历了一个阶段以后，教师的评价不仅是对学生过去学习的总结与判断，也会对学生未来的学习作出方向性、路径性、策略性引领。我们要将评价贯穿学生学习的全过程，涵盖学生素养提升的德智体美劳各个方面，把评价作为教育的内在动力，驱动教育立德树人目标的实现。

“唯分数”“唯升学”的评价之所以受到诟病，最重要的原因是证据单一、片面、抽象。按照全息理论，只要能够抓住事物足够多的反映全貌的关键信息，就能够作出全面、客观、科学的价值判断。学生的成长是一个连续的动态过程，拘泥于某一个固定时空的静态评价难以准确评价学生，只有实施贯通学生发展全过程的动态评价，才可能更好地评价学生，发挥评价的育人功能。因此，需要强化过程评价，改进结果评价，探索增值评价，更加关注学生成长状态。

未来，我们要建立以学生为中心的数字社区，每一名学生都对应一个经过数据处理的“数字化学生”，每一个班级同样有一个对应的“数字化班级”，每一所学校也有一个对应的“数字化学校”。用户可以通过网络平台的界面进入系统，按规范要求上传学生学习和成长情况数据，按权限可视化地了解某一个学生、某一个班级、某一所学校，或者某一个学生群体的学习和成长状况，获得相应的过程评价服务。

我们希望以信息技术为工具，建立起第三方测评体系，进而提高教育评价的能力。当然，学校也可以建立学生评价标准体系，研发学生智能评价工具。无论是试卷评价还是基于大数据和人工智能方面的评价，都要致力于把握学生学习的历史、把握学生当下的学习状况，把握学生发展评价的结果、结论，把握如何改进和提升学生的学习策略。

了解学生是开展评价的基础

谢维和（清华大学原副校长）：教师对学生能够做出准确的评价，最关键的因素是什么？切入点和关键的抓手是什么？一位好老师最重要的就是要了解学生。如果不了解学生，即使教师掌握再多的方法，也不可能做出适合学生成长、促进学生发展、反映学生品质和发展水平的评价。

评价一位好老师，还要评价他是否关注了学生；评价一所好的学校，要从学生真正成为老师教育教学的出发点和最后的关注点入手。家长对学校和老师最大的期望是什么？有时候并不是要求孩子一定要考多少分，而是希望老师能多关心孩子。

在了解孩子方面，我们最大的问题是什么？用一句简单的话来概述就是“我们看得多、听得少”。我们对学生做出的很多判断都是通过看、望的方式做出的。这种看得多、问得少、听得少的情形中基本上也都有自觉和不自觉的预设，认为孩子小，其所有特征都能通过行为表现出来。实际上，今天的孩子不是这样的，他们有很多想法，并不一定能通过外在的行为表现出来，教师必须去倾听，这是当前教育管理发生的非常重要的变化。

现在国际教育特别强调要了解孩子们的感受。孩子能够从内心出发和教师讲他的感受，这时候教师对学生的了解比教师看得到的印象会更接近和反映这个孩子的情况。所以听的本事，我们教师要提高，怎么听也要学会技巧。

当前老师们在听取孩子内心想法方面所花费的时间是少之又少，老师对学生了解情况大多是看，很少是听的。

要让每一个年级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尤其是六年级的班主任和任课老师认真地写出对每个学生的评语。在将这个评语保留在档案的同时也将其交给学生的家长，让学生的家长把评语留给学生成长以后再看，看看小学和中学写的评语是不是符合他。这对老师是个非常大的压力，但是也是一种非常大的动力。

教师是否有这种信心呢，今天给学生写的评语，等学生长大以后再看？老师是否有信心，让学生在20年以后看到你今天写的评语能够佩服你？我们在这方面可以给老师很多指导，激励和帮助他们。这样我们的教育评价就能做得更精准，真正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来落实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的初衷。

新时代呼唤新的评价体系

张生（北京师范大学副教授、中国教育技术协会教育测量与评价专业委员会常务副会长）：教育评价最终是来给学生画像，一类是对物理世界本身的表现，还有一类是数字世界的表现。学生发展特征、心理品质等在数字世界和物理世界中有哪些变化，需要大量的研究。在物理世界和数字世界共存的时候，我们的育人方式也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提出了以核心素养关键能力为代表的教育导向，关注于每个学科育人功能。因此，教育评价应随着这些变化而发生变化。

2020年10月，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其中提到要改革学生评价、教师评价、学校评价等，在评价方式上，则强调改进结果评价、强化过程评价、探索增值评价、健全综合评价。

原来我们强调数理化，强调学生对知识技能掌握情况，强调科学主义和实用主义。然而，现在强调核心素养的时候，则发现新时代新的评价体系需要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的全面发展。

非学业学习品质是学生学业发展过程中的加速器，减轻学生心理负担的调节器，也是提升质量的核心。不同孩子的培养路径是不一样的，在这一过程中我们要发挥学评融合，发挥评价的高阶思维特性。

学生自我评价、修改完善，形成自我反思，对他人的评价则是心理理论的应用，是一次螺旋式上升的成长过程。在培养孩子“知己知彼”的过程中，我们对学生“知彼”的培养太少了。因此我们要基于互联网空间让学生进行互评，在评价别人的过程中进一步发展提升自己的素养。当前基于网络学习空间的学习强调同伴学习和社会化学习，强调同伴的作用。我们强调学生的进步，最重要的是保持孩子的好奇心。

我们需要抓住学生品质提升的关键，创建育人环境，转变消费知识的教学为创造生成的教学过程，这是提升教师育人能力的核心。而提高教师育人能力则是做好学评融合的关键。我们要提升教师基于学习空间构建学习情景的能力、提升教师评价的能力、提高教师的命题能力、提高教师思维的能力。教师们在注重分数的同时，进一步关注学生核心素养和能力的发展。

此外，还需要强调的是，家长要树立科学学习观，培养孩子的执着坚毅、学会学习、与人相处等素养，而不能以牺牲学生的心理健康换得短时的好分数。

校长智慧

“五唯”之错不在标准而在“唯”

熊劲（北京市东直门中学校长）：中共中央、国务院印发《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对于解决办学过程中的弊端，构建校长专心管理、教师专心教书、学生专心学习的学校教育新生态，指明了新方向。

此次总体方案特别提出了要破“五唯”，应该说“五唯”的错不是在标准而是错在“唯”上。对“五唯”的改革其实就是以量化指标为基础，找到非量化突破点，以此逐步建立起适应新时代的教育评价体系。

此次评价改革是综合性和全面性的，需要各方积极参与其中，积极践行自己的角色担当，才能使改革真正落地。在这次评价改革中，学校的担当在哪里？作为学校来讲，要深度完善学校人才培养的顶层设计，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基于这次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的思想和要求，学校要结合实际，对标评价改革总体方案，做一次系统的梳理，坚持德育为先、能力为重，从而实现学生全面发展。

教师评价机制的构建要坚持多维度、多层次，这其中师德师风是第一要务。此外还要进行绩效评价、专业素养评价、多元主体评价机制的建设。

学校教育评价改革的内容之一是建立课程评价机制。

课程的本质是育人，学校课程决定办学品质。只有通过多元化的课程才能培养多样化的人才。学校要始终致力于多层次、多类型的课程体系构建，满足不同学生的培养需求。很多学校开设了很多课程，但这些课程的价值如何，是否科学合理，这需要我们建立课程评价机制去衡量。

校长要坚守教育者的良心

姜源（中央美术学院附属实验学校校长）：从2019年的6月11日开始，国家陆续发布了12个基础教育或有关基础教育的文件，其中以中共中央国务院名义发布的有四个文件，以中办国办名义发布的有五个文件，教育部和其他部委联合发布的有两个文件，以教育部名义发布的只有一个，这是在历史上绝无仅有的，通过时间的排列，我发现这些文件是有内在联系的。

这些文件代表着国家未来的教育改革方向，学习这些文件，我们能深切地感受到国家对教育的重视。虽然对这些文件发布感到由衷的高兴，但是回想历史又保持着一种谨慎乐观的态度。在未来的实践发展过程中，教育评价的改观绝对不是短期的问题，文件中明确指出要改变这些“顽瘴痼疾”，需要未来五到十年的时间。

在推进教育评价改革过程中，校长完全有能力在自己的学校推进自己的改革，完全可以在自己校园内对自己的干部、自教职工和全校的孩子们，坚持办学理念，不以牺牲老师健康和学生前途来追求唯一的分数。校长完全可以在自己的校园内来创造一种相对的环境，让老师和学生宽松一些、快乐一些。尽管做到这些不容易，但是校长需要坚持去做，这是教育者的良心，是底线。

一项项文件的出台，体现了国家对教育的重视，这是国家责任落实的良好开端，我们的教育一定会越来越好。

中小学破“五唯”关键在落实多元评价

何石明（北京市丰台区丰台第二中学校长）：中小学教育属于基础教育，基础教育有基础性和终身性的教育价值，关系到全民族的素质。因此对中小学教育评价要科学谨慎，而传统评价中的“五唯”看起来是可以量化和操作的，但事实上却忽视了品德教育，没有关注学生的个性成长发展。《深化新时代教育评价改革总体方案》的出台对我们中小学来说是好事情，关键对“一唯”到“多唯”实现了转变。

今年疫情期间，有声音表示评价高中是否优质最终只看一个标准，那就是看学校学生考了多少分，这种状况让人堪忧。基础教育应该关注每一个人在德、智、体、美、劳方面的成长。我们不否认“五育”在现实中评价起来面临的诸多难题。如何评价思想品德、美育和劳动教育等，需要做一些技术设计，但是我们首先应该从意识方面和学校角度下功夫。综合素质评价、人才成长动态评价等都需要在中小学具体解决。

要把立德树人的成效作为检验学校一切工作的根本标准。只用升学率评价一所学校是很糟糕的事情，这需要从多个角度去评价。应该说，破除“五唯”的关键在于落实，从单一化回归到基础教育本身的地位和作用上来。

将望闻问切融入到学生评价中

林乐光（北京市第九中学校长）：科学评价应基于人本的诊断与指导，评价的观点应更多地契合学生成长以及学业的评价。对于学生的评价来说，恰切的诊断是很关键的。我们借助中医理论，将望闻问切融入到了学生评价。

望在评价中就是观察状态，观察学生在课堂上的表现状态，可以看他的眼睛和精神状态，看他有没有活力。

闻是听听学生的表达，学生的表达有可能通过语言、文字、图画来表达。对学生的表达，教师一定要倾听，听得懂才能更好了解学生的实际状态，才能得到对学生的初步评价。

问则是通过交流了解学生的感受。我们经常拿结果来说，但结果有的时候并不能体现学生的感受和体验。

切是把脉分析，我们要通过诊断才能给他开出药方。把脉分析是老师综合素质的体现，优秀教师和一般教师的区别往往就在这一点上。

通过望闻问切后，教师要给学生一些建议。这些建议要基于弥补知识漏洞、优化解题方法、提升思维水平等方面。

我们学校提出三度课堂，主要有三个观点。第一是课堂立意有高度。这个立意就是关注学生的核心素养和全面发展，只要发展立意站稳了，才能直达我们的培养目标。第二是思维有深度。当前学生思维水平肤浅、思维习惯浮躁、思维品质缺失、思维能力堪忧是普遍存在的现象，其很大程度上与社会整体发展有密切关系。我们教师要教给学生方法、思维，培养习惯。第三是课堂的活动要有热度。有热度是让学生独立思考，充分展示并有足够的交流碰撞，这可能需要的时间较长，有的老师在课堂上舍不得这个时间，这需要去改变适应。

制定“去功利化”的综合素质评价方案

敖雪丹（北京一零一中矿大分校校长）：如何通过综合素质评价促进学生全面、个性化发展，使其成为推动学校特色办学的延伸、德育管理的有力抓手，是摆在我们面前极具挑战性的课题。为此，我们制定了科学有效的评价方案及实施细则。

在综合素质评价中，我们坚持“去功利化”理念，围绕“为什么评”“评什么”“怎么评”“谁来评”的问题，遵守人文性、发展性和客观性的原则，从思想道德、学业水平、身心健康、艺术素养、社会实践、个性发展六个维度，设置评价内容和标准。通过学生自评、互评，教师评议相结合的方式，把评价贯穿在日常教育教学全过程，记录学生成长全过程，分析学生的发展状态，发现学生的个性特长，指明学生的发展方向。

学校立足科技特色，把科技教育和综合素质评价工作深度融合，以学生的发展需求和充分选择为起点，通过全员开展科技育人，建立起跨学科必修和选修的课程体系。开设了33门科技校本课程，成立了23个学生科技工作室，既能够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又能满足个性发展需求。

为了保证学生上传资料的真实性和客观性，我们设计了学生互评、家长评价等多方评价制度，使不同主体评价能相互印证相互支撑。

在方案研讨和培训时，我们采用模拟家长和学校对话的场景，梳理出有潜在隐患、事件后果、责任部门和责任人等，帮助相关教师制定原则。每学期至少进行一次经验总结，逐步完善实施细则。

以多元评价来落实立德树人

李辉（海淀区西苑小学校长）：大数据时代，人工智能满足了学生个性化发展需求，同时也要求我们建立更加科学合理的多元化评价体系，来衡量学生的学习能力、发展能力，促进学生的全面发展。

西苑小学每年收到《海淀区小学生学业水平的调研报告》后都会召开全校工作大会，聘请教研员对老师进行指导，以促使学校教师能客观分析自己的教育教学，不断调整改进自己的模式和育人方式。同时，学校也会借助学业调研报告，来改进自身的结果评价。

我们重视创新德智体美劳的过程性评价，在实践过程中不断强化体育评价，改进美育评价，加强劳动教育的评价，借此帮助学生了解自己的不足，发现个人进步的空间，使过程性评价真正激励学生，提升学生的自信心，以此来保证教育的整体质量提升，落实立德树人的根本任务。

为了满足学生的个性发展需求，我们自主开发了各种特色课程和学科实践活动，借助特色课程和实践活动的实施，逐步探索和完善增值性评价，将增值评价作为激发学生潜能，发展学生特长的方式方法，促进学生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西苑小学每学期都会根据学生学习品质评价报告，了解学生综合素质评价的情况，整理学生综合评价过程中经验和做法，针对问题和困惑进行交流和引导，积极健全学校的综合素质评价体系，以此来激发学生自我管理、自我评价的潜能，促进学生自我成长，最终实现自我教育。

专业的人要学做专业的事

李晓琦（北京市中关村第四小学校长）：中关村四小一直支持老师形成对好课堂共同的愿景、价值观。我们希望能够形成可测量的课堂标准，作为教师自我改进的助手，每位老师都能掌握这一自我评价的工具。

我们制定了《中关村第四小学课堂教学评价量表》，对课堂教学进行量化评价。我们按照“计划与准备”“课堂教学实施”“管理学生行为”三大领域共14个要点，对教师的课堂表现进行赋分，通过量化数据进一步分析、评价教师的教学效果。

基于评价量表，老师们就可以知道自己的课堂存在的问题是什么，更好的表现是什么，改进的建议是什么。观察量表很好地回应了教师的专业诉求。我们还研制出了“教师说课的四个步骤”，把教师的经验进一步结构化。老师只要按照这四个步骤梳理课堂结构，就能够参与自我评价了。

为了凝聚课堂教学共识，我们围绕着“课堂最有可能发生什么变化？”“你最希望课堂发生什么变化？”“你最害怕课堂发生什么变化？”等问题，邀请了课堂观察团成员、教研组长、教师、学生等四种不同角色参与讨论，进一步明确课堂目标，进而准确清晰地制定教学目标。

我们通过课堂观察组、教师中心、大学同事团队三个组织，协同实现课堂教学目标。当前，学校也在积极研发校园数据平台，其功能包括记录数据、快速分析、形成报告等，教师通过该平台可随时进行自我反思和分析，相关人员也可以根据需求获取数据。

（嘉宾排名不分先后）

文字|李继君 赵艳国

编辑|现教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