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故事】雷台汉墓铜车马仪仗:汉代“凉州兵团”的艺术缩影
雷台汉墓铜车马仪仗:汉代“凉州兵团”的艺术缩影
武威雷台汉墓外放大复制的铜车马仪仗
甘肃省博物馆展出的铜车马仪仗(局部)
武威雷台汉墓墓道
讲述人: 董洪 作家、历史文化学者
今年是中国旅游标志“铜奔马”发现50周年。甘肃出土过不少的车马实物,其中比较闻名的张家川马家塬战国墓葬、甘谷战国秦人墓葬等地方都出土过车马。在多辆车马中,以武威雷台汉墓铜车马仪仗最为完整庞大。它们不仅是数量最多的汉代车马方阵,更是汉末三国两晋时期“凉州兵团”的艺术缩影。
铜奔马为它们开道
去甘肃省博物馆,人们往往第一眼看到的是铜奔马,而后才是它旁边的一组铜车马仪仗。这是一组规模庞大的仪仗军阵。它们由38匹铜马、1头铜牛、1辆斧车、4辆轺车、3辆辇车、2辆小车、3辆大车、1辆牛车、17个手持矛戟的武士俑和28个奴婢俑组成,是迄今发现数量最多的东汉车马仪仗铜俑,气势宏大,铸造精湛,显示出汉代群体铜雕的杰出成就。
的确,那是个令人震惊的铜车马仪仗队。整个队伍,以铜奔马开始,拉着货物的铜牛车结束。浩浩荡荡的方阵,有护卫骑士,有随行官员,有传递信息的轺车,有象征天子授权的斧钺之车……
它们展现的就是汉官威仪。在词典中“汉官威仪”指的是华夏正统的皇室礼仪、典章制度。这个词最早出现在《后汉书·光武帝纪》。这里我们不妨把它理解为汉代高官仪仗所彰显出威慑四方的气势。汉末,武威属凉州管辖,凉州兵团以骑兵为主,纵横天下,后世曾有“凉州大马横行天下”的说法。
铜车马仪仗和铜奔马同时出土,可以说,在铜奔马的光芒之下,这个铜车马仪仗,往往被人们所忽视,所遗忘。
拂去岁月的尘埃,我们来看看它们出土时的往事。
铜奔马及铜车马仪仗是武威雷台下的汉墓中出土的。雷台是一种很古老的城市建筑。武威雷台,作为祭祀雷神的地方,至少可以追溯到明代,当时人们修建了雷祖观。可是,铜奔马的出土,却颠覆了人们对雷台的认识。铜奔马出土后,人们怀疑这个高台子最早应该是铜奔马主人坟墓高大的封土。后来,年代久远了,人们忘记了下面的墓葬,就逐渐在封土上修建了建筑。到魏晋十六国时期,前凉国王张茂又筑了灵钧台。这一事件,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中曾有提及。只不过到了后来,人们只知道这里曾经是座雷台,汉墓、灵钧台这些都被忘记了。
1969年9月初,武威县新鲜人民公社新鲜大队第13生产队的村民正在挖防空洞。9月10日这天,挥舞着镢头的村民,猛地刨了下去,谁知,却传来一声咔嚓声。村民放下镢头,将浮土层扒开后,发现是一块砖头。随即发现一面砖头砌的墙体。随后,大队的干部们带着马灯从地道进入墓室进行查看,发现这是一座古墓。古墓的一些墓室中,放着很多铜马铜车,这些铜车马并不是很高大,但依然让人们吃惊不已。很快,这一消息就传了出去,埋藏地下千百年的雷台汉墓就此被发现。到11月和12月间,雷台汉墓中出土的文物先后两次被调到了省上。
如今的铜奔马,作为中国旅游标志,早已名扬中外,被众多的光环所笼罩,而一同出土的铜车马仪仗却声名不显。
数量最多的汉代车马仪仗
武威雷台汉墓出土的铜车马,与铜奔马同时挖掘出土。这是一组完整的铜雕塑,展现了汉代高官们日常出行巡视的状况。
雷台汉墓铜车马俑,根据出土后的组合关系,排在最前面的是威武雄壮的17件手持矛、戟等兵器的武士俑乘骑。排列在武士俑乘骑后面的是1匹主骑和4匹从骑。主骑马体形最大,昂首做嘶鸣状,排在队形最中间的当为墓主人乘骑。从骑马则侧首昂视,一足提起,奔腾欲驰。另一匹前左足提起,头向左侧。四骑前后并列,当为主人下属官吏的从骑。排在后面的另一组是斧车和轺车,御奴5人,从婢2人。斧车上装有大斧,在最前面做前导。4辆轺车均有华盖,中间的一辆华盖最大,当为墓主人所乘的“安车”,其余3辆应为下属高级官员所乘的“属车”。在轺车后面是三组不同职位的军官及其夫人的乘骑车马。最后是3辆大车和1辆牛车,当为载粮辎车。
整个铜车马方阵,由马、车、人构成。
这个墓葬究竟是何人所有呢?
在武威雷台汉墓中,不仅出土了铜奔马、铜车马仪仗,还出土了金、银、铜、铁、玉、骨、石、陶等材质的文物231件。其中,有银官印4枚,皆为方形龟钮,2枚稍大,边长2.5厘米,另2枚较小,边长为2.3厘米。其中的3枚可辨识印文,“口口将军章”、“口口口军章”和“口口口口章”。
在出土的铜车马仪仗中,一部分器物上有铭文,分别有“冀张君”、“守张掖长张君”、“守左骑千人张掖长张君”。依照这些铭文,又分为三组,第一组是“冀张君”及夫人乘骑车马,第二组是“守张掖长张君”及夫人乘骑车马。第三组是“守左骑千人张掖长张君”乘骑车马。
研究者认为:武威雷台汉墓,应该是“某某将军”的夫妻合葬墓,按照墓中出土的“张家奴字益宗”刻文的陶碗判断,墓主人应姓张。可称为张某将军夫妻合葬墓。墓葬的年代,应该在东汉灵帝中平三年至献帝期间 (公元186年—219年)下葬。
“凉州兵团”的再现
武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西通张掖,南依祁连山,北接腾格里沙漠,素有“通一线于广漠,控五郡之咽喉”之称,自古有“燕赵多悲歌慷慨之士,烈士武臣多出凉州”之说。
“凉州兵团”的形成要从东汉第一任武威太守说起。建武十二年(公元36年),窦融率河西割据政权的武威太守梁统等人归京后,刘秀在选择新的人选时想到了太学生出身的南阳人士任延。
当时,武威局势比较复杂。“郡北当匈奴,南接种羌,民畏寇抄,多废田业。”任延组织民众义从,选拔武略之士千人,明其赏罚,遇到袭击,逆击追讨,游牧抢掠的部族遂绝不敢出。此后,武威的郡兵战斗力逐渐提高。不过,任延后来因擅自诛杀羌人而被免去太守,降职为河南召陵县令。
此后,武威郡兵实力逐渐形成规模。武威雷台汉墓铜车马仪仗,正是当时武威郡兵强大实力的再现。到了汉末,武威郡兵东进参加了各种战斗。
铜车马仪仗形态各异,车辆结构精美,人物栩栩如生,所有这些,组成了一支高级武官出行时的队伍,场面壮观,声势浩大。西晋末永嘉年间,为了保卫首都洛阳,凉州刺史张轨奉旨委派凉州本土将领北宫纯分别于公元308年和309年,率领1000精兵急速向洛阳进发。北宫纯是旷世猛将,又称北宫三郎、西晋军神,两次解围把首都洛阳百姓感动得一塌糊涂,他们创作了一首歌谣,纷纷走上街头,为凉州铁骑点赞传唱:“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
人们推测,雷台汉墓的两千石高官,有可能就是武威太守。铜奔马后的铜车马仪仗,是当时武威两千石高官的护卫侍从。它们是当时“凉州兵团”形象的艺术再现。
文/图 兰州晨报/掌上兰州首席记者 王文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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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马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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